那份几乎要吞噬人心的压迫感。
申屠周正坐在沙发上,落地灯将他整张脸照耀得光影分明,有一种雕塑般的美感。
申屠念一直不否认她父亲身上有一种谜一样的气质,极具个人色彩或魅力。
申屠念断定,在母亲的痴迷不悔里,有一部分必然与“美色”脱不了干系。
而这点“人类的通病”大概率也遗传给了她。
遇上赵恪,完美论证了这一论述。
在桌球厅瞥见他的那一秒,多少参了一点见色起意的成分。
申屠周正适时咳嗽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润嗓。
思绪收拢,申屠念切断了奇奇怪怪的联想,视线垂落指尖,开始专心。
“说说看。”
申屠周正不是喜欢拖泥带水,往往连半句废话都没有。
正巧,申屠念也是如此。
“我不相信。”
她口齿清晰,简洁到比他多不了两个字。
申屠周正听到了,却没说话,只是眉心夹出的“川”字愈发深刻。
“我不相信你可以违逆外婆,如果这件事必然不会有结果,我实在懒得花时间考虑。”
她这话说的,一个字都不错。
申屠周正坐直了身,语气沉而缓慢:“这回不一样。”
她好奇反问,语气里漏了一丝没藏好的轻蔑:“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知道你一直……不自由,这是个转折点,在一个没有注视的地方,完成学业,或者梦想,做你想做的事。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想送你出国最真实的初衷。”
他说她不自由,申屠念笑了。
真的特别可笑。
亲手将人五花大绑了十几年,突然有一天说,我看到了你的不自由,我打算解救你,我给你松绑。
那这十几年嵌进血肉里的勒痕印迹怎么算,那一次次挣扎无果的疼痛又怎么算。
看样子他不会去算,甚至还想听到她感激涕零地说“谢谢”。
“所以我该说什么?‘谢谢你’,是这样吗。”
申屠念真说了。
申屠周正抬眸凝视她,想从她眼里找出一点赌气意味。
然而没有。
她只是很平静地在问某一句话,类似于像是问“明天星期几”,不附带任何情绪。
申屠周正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小年……”
只是才开了一个头,就被切断了后续。
“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被喊这个名字。”
申屠念这回倒是多了点情绪,直言不讳的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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