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爬起来。我抬起左脚,我抬起右脚,再抬起左脚,再抬起右脚。我的自尊似一袋不值钱的碎玻璃,在蹒跚行走时发出铿铿琅琅的声音。
身上的西装是我最后的遗产。它湿透了,粘着我的肌肤。我没有好好珍惜它。突然间,我的整只右胳膊烧了起来。我的身体抖了一下,以为是章鱼的触手。它是热的。不是海里的东西。它的温度穿过了冰冷的布料。妹喜?是那个叫妹喜的女人吗?你还没有走吗?我摸到了,是你的手吗?你的手为什么如此滚烫?话说回来,你抓着我做什么?你还想对我施舍你那健全人的同情心吗?你找错人了。谁要你养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有本质的区别!我没有把这番心里话道出,因为我需要一个问路人。我用着冷静且庄重的口吻,问道。
“小姐,请问你知道天桥往哪儿走吗?”
“你干嘛去?”
“自杀。”
妹喜把我的胳膊抓得有点疼。我不禁好奇她的力量和温度从何而来。
“为什么要自杀?”
我听得出她的惊讶与困惑。我反问道。
“你也是瞎子吗?”
“不是呀。”
“那你应该睁开眼睛呢,看清我糟糕的处境!我破产了,女人跑了,眼睛也瞎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你怎么就一无所有了?你还有一条命。再说了,我可以养你。”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大老婆在听见我母亲的背景时,那张又惊又喜,又嘲又讽,又哭又笑的表情。我被慌张的母亲牵到门外,还能听见她那大声的讥笑。我不由地也跟着讥笑起来。
“你养我?我很贵的。你买不起。”
亲爱的妈妈,我已经沦落到卖身的地步啦。
“你还没掏我的裤兜子,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啦?你只要敢卖,我就敢买。”
“小姐,请问你知道天桥往哪儿走吗?”
“我不告诉你。”
“小姐,请问你知道天桥往哪儿走吗?”
“你是复读机呀?好啦,好啦,我带你去。”
妹喜把我从栏杆撕下,就像撕下一块被人嚼过的口香糖。她把我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扛走。我能想象那个画面有多么可笑。不过现在,我不想计较这些了。我都要死了。那些羞愧,那些侮辱,那些不屑,那些嘲讽,都是活人的事情。我算是一个半死的人啦。管不啦,我管不啦。
妹喜没有撑伞。她需要用双手扛起我这个累赘。我们走在大雨中,谁都没有怨言。等了几个红绿灯,又经过几个街口,我们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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