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才刚定亲。
顾珩笑了一下,帮长公主擦了下眼泪:母亲,我又不是去送死,您又何必如此担忧,放心吧,快的话,明年四月份战事就会结束,回来我就成亲。
这时,老夫人也拄了根深檀木色的拐杖走了进来,眼里也全是泪花:晋阳,让他去吧!生为顾家人,这是他从生下来起就背负在身上的责任。
长公主泪眼婆娑。
是啊,他的儿子,从小得他的父亲亲自教导,四岁练习扎马步,六岁拜师学艺,十岁开始随军,十七岁战场杀敌他必须像他的父亲一样扛起整个国公府的门楣,甚至扛起整个大渝朝的安宁。
听闻大军开拔那天,圣人亲登城台,安宁门大开,齐齐披甲的三军从安宁们浩浩荡荡地出发,沿途送行的大渝朝百姓人山人海,千万马蹄卷起的烟尘直冲云霄。
***
却说姜臻在客房洗漱完毕后,含珠伺候着给她手上脚上涂抹膏脂,烘干头发,又喂她喝了一杯温水。
含珠偷偷看她的脸色,斟酌了下,说道:姑娘,顾世子此番上战场,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奴婢之前在国公府就听下人们说,国公府的儿郎征战,战死沙场的很多,如今您又和顾世子订亲了
姜臻不胜其烦,喝道:住口!订亲又怎么了?死了定亲就不作数了!他死了才好呢!
含珠一愣。
姜臻忽地闭嘴,心下涌起了戚然之感,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含珠下去,自己翻身窝在被窝里睡下了。
这个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的。
迷迷糊糊之际,觉得自己全身好似在海浪中颠簸,耳朵边还有纷杂的声音,本想着忍耐一会,没想到声音反倒越来越大,她烦躁地将被子扯在自己的脑袋上。
没想到这样也没能缓解,姜臻的脾气上来了,猛地一踢被子,坐了起来,怒道:金钏儿,怎么回事,这么吵!
然而,一坐起来,她就傻眼了。
她哪里在客栈,分明在一辆马车的榻上。
马车里燃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火,行驶在黢黑的夜色里,四下静谧无声,依稀闻见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是书扉页翻动的声音。
她猛地掉转头,这一看,便愣住了。
摇曳的烛火映照下,那人着了一身简单至极的宽袖黑袍,衣襟半敞开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乌黑的长发随意披着,容颜如玉,好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