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筷子夹起一粒炒豆子,丢进嘴里咬得嘎嘣响,一双桃花眼慵懒间又透着几分认真:说罢,你打得什么主意?
裴瑕见他脑子倒是转得快,并非一般地痞无赖那般浑噩蠢钝,稍敛心底的闷燥,淡声道:虽然暂时将你从狱中担保出来,但此次命案闹得沸沸扬扬,难保不会有人揪着你刺伤刘黄氏的事大做文章。与其叫人造谣,损毁玉娘的清誉,不如
不如他捏着鼻子,认下谢无陵这个挚友,并坐实这点
既是挚友,谢无陵出手帮忙阻拦稳婆害人恶行,便也顺理成章。
而长安城里,再没比平康坊这声色犬马、富贵销金之地更适合传播消息。
裴瑕相信,明日他与谢无陵在平康坊把酒言欢、共饮天明的消息,便能传开。
他话未说尽,谢无陵却一下明白他的用意。
哪怕双方互相看不上,也并不想做那劳什子的挚友,但在对沈玉娇有利的事上,两个男人的态度格外一致。
嘎嘣嘎嘣吃了第八颗炒豆子后,谢无陵终是受不了空气中这份静谧。
本来和情敌喝酒吃饭就够难受了,还一言不发地干吃着,简直比坐牢还要煎熬。
他搁下筷子,眼帘轻掀:那个老货到底是谁派来的,你心里可有猜测?
裴瑕长指执杯,并不言语。
谢无陵皱眉:喂,和你说话呢!
他嗓门本就大,一旦拔高,更显得盛气凌人。
裴瑕静静看他,少倾,薄唇微启:便是有猜测,为何要告诉你?就算告诉你,你个侍卫,又能如何?
谢无陵早知这些出自名门的世家公子都有种天然优越感,打心眼里看不上他这个卑若草芥的泥腿子
人分三六九等,尊卑贵贱,这是世间的规则,仅凭他一人之力无法撼动。
但从未有哪个世家子弟能像裴瑕这般,叫谢无陵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这瞧着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正人君子摁在地上,揍成个狼狈不堪的猪头。
捏着酒杯的大掌不觉攥紧,连带着银杯好似都有些变形,谢无陵眸光森森地盯着对座之人,仰头饮尽杯中酒,仿佛在啖其肉、饮其血。
我自是比不上裴大君子的能耐。
微凉酒水入腹,稍稍压下些火气,谢无陵搁下酒杯,反唇相讥:裴大君子多有能耐啊,那样高的门户,那样多的奴仆,都护不住一个怀孕的弱女子,让她一人流落险境,从洛阳逃亡到金陵,一路挨饿受冻,担惊受怕,明知你就在淮南,她宁愿绕过淮南去岭南,也不愿去寻你这个郎婿啧啧,真是好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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