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皋城一年中恨不能有两三百天都在下雨,这其中要数入夏时的雨水最难熬。
春的反复缠绵还未离开,夏的潮湿燥热已经袭来。天一会一个样,雨水一会多一会少,穿多了也不是、穿少了也不是。出门走上几步,鞋底子就潮了,一整天都不爽利。
苏沐禾躲在茶铺后门狭窄的屋檐下,心同这天气一般闷得厉害。
今早出门的时候,门房老张又鬼鬼祟祟地在车后面跟了好久。她只能先去了松萝街的布庄,假意是替祖母准备寿礼,让商曲同马车在前门等着,然后自己寻机会从后街溜走。
作为一个药商家庶出的女子,她从前出门可没这么麻烦的。
她知道母亲不想让她出门,并非是因为她已年过及笄、需要定下规矩,更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而只是不想让她私下去见那邱家长子罢了。
当年被迫离家、流放在外的“弃子”,如今竟一跃成为这九皋城炙手可热的新官,整个苏家当真是又喜又恨。喜的是这城中最有权势、有前景的一门亲事竟让自家结上了;恨的是结给谁不好,偏偏结给了最没用的庶女。
在这件事之前,苏沐禾在苏家甚至都不是什么眼中钉、肉中刺,她只是个没用的存在罢了,府上的人常常都想不起还有她这么一号人,府外的人更是从未听说过苏家二小姐的名声。
可自从那邱陵从青重山书院归来,一切都变了。母亲明里暗里地谋划着此事,兄长绞尽脑汁要同军中的人结交一番,姐姐为此同她面子上都开始过不去,而她甚至都还没见过那邱家大公子的模样,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好,竟能让一家人都对她横眉冷对、将她关犯人一般看管起来。
每每深夜想起此事,她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不是长在深山密林、集天地日月精华孕育而成的宝芝,有人采撷便被奉为珍宝,无人得知也能悠然自若。她只是藏身在稻田中的一株稗草,就算再小心谨慎、努力过活也不可能结出沉甸甸的穗子,要么逃不过被收割的命运、要么沦为牲畜啃食的对象。
稗草卑贱,但亦有求生的本能,总是要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扎根更深、如何仰起头来争一缕阳光、如何用一具被啃食残缺的身体生出新的枝叶来,在这块拥挤的土地上存活下去。
然而人非草木,她毕竟有着一具血肉之躯。有些时候,她也会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了在这泥泞中求生的自己。
她难道不配拥有其他选择吗?凭什么从来都是别人选择她,若是不选就要将她弃在一旁?
苏沐禾眨眨眼,不知第多少次望向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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