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地的声响,一个瘦小的身影跌了出来。
那是个还没有桌面高的小童,手中握着一只脏兮兮的木鸢。
方才那一刀将将贴着他的脑瓜顶而过,兴许他上月多吃几粒米、再长高半寸,此刻便会丢掉天灵盖。
他显然有些被吓傻了,茫然四顾半晌,才发现那立在河中央的少年。
少年皮肤如雪,眉眼长得很是好看,可脸上的神情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感。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可下一刻那跌坐在芦苇丛中的小童已被吓得大声哭喊起来,一边哭喊一边踉跄着爬起身来,向着远处村子的方向跑去。
这附近最近的村子便是下古口村,这村子和丁翁村隔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太远,两村有不少通亲的人家,逢年过节便会相互走动,自然也有人为了省那几块铜板的药钱辗转来到果然居问诊,若再顺便谈些闲天、聊起最近发生的事……
晃神间,那手握木鸢的小童已跑出去十几步远了。
李樵缓缓握紧手中的刀,膝盖微曲、随即自河水中一跃而起,沿着对方在芦苇丛中踏出的那条小路追了上去。
那小童奔跑的喘息声好似猎物的悲鸣,凌乱的脚步声似在催促。催促他显出本能、亮出獠牙、伸出利爪,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狩猎送上致命一击。
噗通一声响,那孩子穿出芦苇丛的一刻便被自己的裤带绊倒,整个人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在果然居的这些日子,他日日同那司徒金宝待在一处,许是愚蠢笨拙的东西见得多了,竟多了些耐心与定力。
是以他没有立刻出手,而是一步步走向对方,边走边观察着,似乎想要从那副贫瘠而笨拙的身体上看出什么值得他细细品味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