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并未见过传闻中的医鬼左鹚,但他知道此人同黑月军的关系。自黑月解散后的二十多年里,这个名字连同那场战役一起被封存,所有人对此都讳莫如深,更从未有所谓故人前来问候。这封奇怪的来信究竟是旧友的邀约,还是都城那些玩弄权术者借机生事的圈套,他不得而知,只能尽可能小心地应对。
他先是查了这纸的来头,发现确是产自焦州一带的三麻笺,而非都城贵族官吏喜用的檀皮宣。而后他又辗转寻到了转交这封信的江湖消息暗市听风堂,观察了那坐堂掌柜数月,确认对方确实穷酸、曾被金钱收买的可能性极低。最后,他在约定日前一个月让都水台留意出入九皋的官府船只,又派柳裁梧前往那处湖心孤岛附近探查,确认并无可疑者出没埋伏,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此事若细想也不难得出结论。他很了解躲在碧瓦朱甍之下的那群人,他们没有耐心且傲慢,喜欢事事尽在掌控。如若真是都城有人想要借邱家生事,实在不必提前五年便将信笺寄出,更不必设约在那荒岛之上。
信笺内容既已证实,接下来便是要不要赴约的决定了。
他不知道当初读了信的父亲心中是何打算,但以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早已不记得这回事,自然也无法再亲自赴约。而起先,他也是打定主意要装作从未看过那封信的。
医鬼左鹚的名声江湖中仍有回响。那绝不是个会因自己的多愁善感,冲动之下便将分道扬镳的旧友聚在一起叙旧感怀之人。对方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送出那封密信,而信中内容提到了二十二年前的旧事,他便有理由推测,送到邱府的信很可能不是唯一的一封,黑月四君子中的其余三人应当都有收到。
军中相识相知者大都有着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说是异姓手足、刎颈之交也不为过,只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所谓坚比金石的情谊是否还能经得起考验?许下的誓言又是否还能当真呢?
十五年前他的兄长离家时说自己很快便会回来,他等了一月又一月,从夏天等到冬天,又从冬天等到夏天,但兄长还是没有回来。
玉玺加印、君王一诺的盟誓都可因利益而背弃,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赴一场二十多年前定下的约定呢?若说一个没有,他也是信的。毕竟他在笋石街诸多酒楼中,便是隔天的约定也有的是人托故不来。
范张鸡黍不常有,相忘江湖是归处。
人情禁不住时光锉来磨去,磨着磨着便薄得快要瞧不见了,最终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最初的陌生与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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