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难受?她明明已经看过他最糟糕的模样了。
女子脸上有种好似痉挛的神情,她一边摆手一边将头扭到一旁,眼睛望着远处的黛绡河,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怪异。
“你不了解他,他跑船跑了整整二十年了。你就是说他吃饼噎死的,也比说他是溺死要可信。”
“跑江河生意的都是如此,靠水吃饭最后被水收了去。我们老家那几个纤户也是常年不着家的,鞋也不穿、带着冷饭就着江水吞,不就是为了涨水的时候能多赚几文钱?结果死在乱滩家里人都不知道……”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陆陆续续便开始有人附和。
“况且这人上了岁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眼神不好使,手脚跟不上,赶上天公不作美的时候,翻船不过一眨眼的事。”
“说的就是啊,不然你以为那些出船后再也没回来的渔家是去了哪里?有船的人家为何还要在家里供那河神像?就怕老天心狠啊。”
那些本以为热闹结束了的人们此刻又都围了上来,他们的面上写满同情,开口说出的话也并无恶意,可将那女子围在中间的样子又有种莫名的恐怖。
他们口干舌燥地开解着,无数片嘴唇一开一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合情合理、真实不虚,但落在秦九叶耳朵中,就像那榆香村薛四的口头禅一样可笑。
她兀自摇着头,拒绝去听那些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阿翁的身子向来朗健,除了腿脚有些病痛,吃得比我多、力气比我大。他上月还撑船为人送菜呢,怎会因为手脚不利落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