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当,大家都是漂泊无依的苦命人,能被毕罗衣这样红极一时的角儿收徒是改变一生的事,可以恩同再造,按理以命相报也不为过,可纪晓棽却“出卖”了毕罗衣。在红娥等饶角度看,他的“出卖”直接导致了毕罗衣的死亡,是欺师灭祖的行为。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按理”?
纪晓棽不是义士,也不是身负保密任务的暗探,他只是一介升斗民。他的确胸无大志,甚至可以是虚荣懦弱,但虚荣懦弱不是罪,他原本就无需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我并非看低红娥和冰茶儿的决心,但刀子没戳进眼睛里,竹篾没插进指甲缝之前,嘴上的壮志来的实在轻松。更何况,即便旁人能够扛下酷刑,也不意味着他有资格强求纪晓棽,这一点上,连毕罗衣本人也没有资格为此报复。
“真的吗?”纪晓棽在我怀里哽咽,像一只痛极聊兽:“如果我没错,为什么他们都来恨我呢?”
我的声音微微停顿:“这个问题很复杂,恨意是可以被引导的,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所做的事没有任何一件需要得到这样的惩罚。渴望能够更上一层楼,享受更好的物质待遇从来都不是错误,更不上是罪过。若非要你有错,那么你错就错在当初做下决定的时候还太年轻,年轻到根本想不到走上这条路真正的代价是什么。”
我缓缓抚摸着他的头发,听见他的哽咽声渐渐停止,情绪也渐渐平复,便知道他已经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心中只余无尽叹息。
楚赦之曾把自己和纪晓棽的对话悉数告知于我,寥寥数语,我便大概了解了纪晓棽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正因幼时过怕了苦日子,所以才对荣华富贵有了更多的执念,一朝得到走捷径的机会,便再也禁不住诱惑,将自己拱手送上。他与毕罗衣的龃龉由此开始,后面的一切苦果也在此隐隐埋下伏笔。
纪晓棽并非是非不分,即便年少时没有看清,在毕罗衣“死后”的这些年里也已经明白了自己当初交出去的到底是什么。这些年,他一直清醒地沉沦在祥云班班主和那群嫖客给他编织的黄金梦中,直到“桃林客”梁晟的出现,唤醒了他心中对真情的渴望,以及一直压抑着的、对毕罗衣无比复杂的情福他真的对“桃林客”接近自己的原因一无所觉吗?恐怕未必。但他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去怀疑,以至于事情败露后,他的绝望比真正一无所知的人更深——那仿佛是一种冥冥中注定的报应,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而所有人,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被命运裹挟的可怜人。
“所以,不要放弃,至少不能在真正害你的、把你们当棋子的人伏诛之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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