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见左知秋听懂了,便接着笑道:“二十年了,当初弹劾礼部贪污的折子里,有你没有?”
头皮被扯得麻木,左知秋倒吸一口凉气,气势弱下来。
“你、你父亲贪污受贿,证据确凿,我身在督察院,为何不能参他?”左知秋支吾着辩解,说:“倒是你、你这阉狗!当年皇上念你年幼,下旨饶你一命,你得了恩,怎么不仅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偏要、偏要去学你那个不争气的爹,去做个祸乱朝纲的jian邪?”
砰!
裴怀恩一手压着左知秋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你们真当我七岁那会记不住事,是吗?”裴怀恩温温和和地说:“说话就说话,好端端骂什么人呢。”
粘稠的血流进眼睛里,左知秋心力交瘁,抿唇不语。
但裴怀恩这时已不耐烦了。
众目睽睽之下,裴怀恩重又站起来,以靴尖狠狠辗着左知秋的脸,问他:“说吧,何人指使你。”
左知秋不敢睁眼,喉咙仿佛被一双大手卡住了,哑得不像话。
“无人、无人指使我,一切全是你父亲咎由自取。”左知秋执拗地说:“裴怀恩,你说你幼时什么都记得,那你可还记得,皇上究竟为何改你的名?”
为何改他的名?
掷地有声的反问入耳,裴怀恩皱起眉,思绪又飘回到很久以前,裴家被抄的那个晚上。
那时他还不叫裴怀恩,叫裴容卿,个头比车轱辘高不了多少,是皇帝心软饶了他的命,将他收进宫中。
皇帝还对他说:“裴容卿,朕赦免你,乃是天大的恩典,你心里要时刻怀着这份恩,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应该只有君,没有父。”
想到这里,裴怀恩的脸色沉下来。
左知秋还在他的脚底下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裴怀恩,你不过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是皇上的一条狗,一个高兴时便宠幸两回的小玩意,而我可是正三品,是皇上亲自提拔!你、你岂敢杀我!”
裴怀恩低着头看,久久不语。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大家都觉得裴怀恩气消了,思忖着是否该开口劝,却听裴怀恩没来由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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