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朕也不受宠,朕能走到今日,朕……朕幼时便想,若朕长大后有了儿女,一定要教导他们彼此和睦,莫与朕学,莫在手上沾了亲生兄弟的血。”
倏地起了风,承乾帝斜斜靠着裴怀恩,因为触景生情想起了幼时,眼里越发晦暗。
在承乾帝的记忆中,他的母妃似乎总是病着,脸色很白很白,白到连胭脂都盖不住,下巴也瘦得尖削,眼窝深陷,仿佛随时都能离他而去。
也是因此,承乾帝在长大后,其实很不喜欢那些身上带病气的女子,因为那样的女子会让他想起他的母妃,继而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凡人是如此的渺小,纵然站在权力顶峰,也无法参透生死和离别。
但、也正是因为参不透,承乾帝才会对那些活泼健康,从内到外都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年轻男女,表现得格外钟意。
譬如齐王的生母宁贵妃,譬如几年前的裴怀恩,再譬如……至死也没和他低头的淑妃邵阮阮。
作为边关大将邵毅轩的meimei,邵阮阮生性刚烈,身上总带着一股和她头顶封号截然不同的野劲,脾气大,明媚又肆意,像只永远不会被谁困住的鹰。
遥想当年,承乾帝真是很喜欢邵阮阮,喜欢到甚至不顾邵阮阮母家的势力,一时昏了头,竟然盼着邵阮阮能与他有个孩子。
与邵阮阮相反的,是晋王的生母庄嫔——那是一个真正娇滴滴的病美人,总是蹙着眉,让承乾帝很不喜欢她。
可世事就是如此奇妙,野性难驯的邵阮阮,生出来的是个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祸星,娇蛮妩媚的宁贵妃,所诞之子虽然聪慧,做事也讨人喜欢,身体却孱弱。
唯有体弱多病,早早便去了的庄嫔,生出来的孩子孔武有力,能驯服连承乾帝也束手无策的烈马,能满挽重弓,更能在最寒冷的冬夜里,策马为承乾帝送来捷报。
换句话说,若说齐王是因头脑而被看重,与宁贵妃互相成就,母凭子贵,子凭母尊,那么晋王就是天赋异禀,生来便很合承乾帝的眼缘,令自幼多病的承乾帝每每看到他,心里都会觉得很欣慰。
不多时,待风停下,大雪也跟着渐渐地停了。承乾帝往外走,隐约听见了些喧闹声。
时近辰时,许多人都已赶了来,正在高墙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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