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他认识的人。
是啊,怎么不认识呢,从十七岁到二十九岁,整整十二年,他叫了他十二年的“师父”。
江天佑缓缓地走到林阿根的身边蹲下。
阿根面孔朝下,脑袋裂开了,像是被掰开的蚌壳,露出白白的,软乎乎的蚌rou。
他身体扭曲得不像话,让江天佑想起以前弄堂里来过跑江湖卖艺的杂技团,里面的女人软得像是没有骨头,可以把脑袋叠到屁股后面去。
那时候师兄弟们都跑去看热闹,师父边抽烟边说这个叫做“软骨功”,是真本事。解放前他去大世界看杂技,说功夫高的人可以扭得像个蜘蛛一样到处爬。
师父不会软骨功,他的骨头硬得很,但是现在也扭得像个蜘蛛了。
“师父,师父……”
江天佑以为自己会哭,然而眼睛却仿佛变成了沙漠,挤不出一滴泪水。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人群被分开,江天佑感到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警察蹲下来,问江天佑认识不认识死者。
江天佑机械式地点点头。
又问他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跳楼。
江天佑摇了摇僵硬的脖子。
“你跟我们一起走。”
警察把他拉起来。
江天佑这才发现阿根的脚上光秃秃的,两只皮鞋都不在脚上。
那双皮鞋是他儿子军军考上大学后,为了送他去学校报到特意买的。意大利老人头皮鞋,要一百多块钱一双,师父很珍惜。
江天佑突然想起往日里开完饭,师兄弟们最喜欢围在后厨听师父吹牛逼。
师父最懂经,说看一个男人有没有身价,首先是看头势清爽不清爽。
过去上海男人不管是在洋行里做办公室的,还是在马路上做跑街的,每日早上出门前最重要的功课就是用金刚牌发蜡把头型梳得彻骨挺硬。
男人不像女人,不化妆的,头势就是男人的 face。
再就是看脚上穿的鞋子。
上海人说“噱头蹩脚”。男人过得有多好,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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