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始终有个限度;就是罪魁祸首杨阁老父子,闹到最后不也没有处死么?以飞玄真君从小到大的刻薄尖酸,这真是宽大慈悲之至了。
但以此观之,如今的局势却是急转直下,迥然而不同。关了门打屁股还能算是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派出锦衣卫公然上街抓人,那已经是将官员的脸按到地上摩擦,等同于公开撕破了颜面。撕破颜面之后,就算是有人存心搭救,往往也是有心无力了——子曰,唯名与器不可假人;当街槛送官威扫地,就算将来真能宽限,那又以什么脸面立身于朝?
真要到了这一步,基本人也就算是废了。一口气罢废上百位官员的前途命运,牵连到的随从故旧更是不知凡几,这样的举措,会不会太有——太有魄力了?
作为文官兴起刑法松懈,近乎于温室中长大的士人,当然很难想象这样搅浑一江清水的魄力。所以归震川迟疑片刻,小声开口:
“此事毕竟没有先例……”
“喔,有的。”穆祺道:“高皇帝当年搞空印案和南北榜案,基本就是这么个杀法。”
归震川的眼睛鼓了起来。
大概是对往日平静的时光念念不忘,归震川迟疑片刻,还是垂死挣扎:
“虽然如此,但当街羞辱,未免折堕斯文。恐怕会寒了天下士人的心。”
“寒心与否,我也不知究底。”世子平静道:“不过,如果圣上当真下定了决心,要动此雷霆之怒,那由南到北的官员一扫而光,倒是可以腾出不少的乌纱帽。如果海关与海军的建设足够顺利,那朝廷的手上就会多出一大堆空白的官位,这么多的官位,宗室要有人填补的。”
归震川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再说话了。
作为一个整体,在人类发明出更先进更可靠的统治技术之前,官僚集团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无敌的;纵使圣君仁主、稀世之才,亦不能不仰仗这叠床架屋的组织架构来实施构想,因此绝不能与之为敌,而唯有驯顺而已。但无敌的集团并不等于无敌的个人,只要避免激发出官僚内部同仇敌忾的共识,那皇权堪称无往不利——而自古以来,扩大编制就是安抚官僚的不二法门,最高奥义;只要有充足官位在手,区区一点怨气何足道哉?
没错,考掠大臣斯文扫地,天下的士人都会感到愤恨。但愤恨归愤恨,在怒气之余,你总不能阻止人家入朝当官吧?
大家不过也就是圣人门下的一点情谊而已,隔空哭两句也就差不多得了。被问罪的官员只要掉脑袋就好了,广大士人又要哭丧又要进步,考虑的事情可多着呢。
“……圣上会这么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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