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珩哥儿望了望思退堂里面,灯火通明、光影浮动,道:“今儿写完了课业,本想去瞧瞧妹妹,只不巧,正准备回去。”
不巧?什么不巧?自然是陆赜这么短的时间就从玉清堂回来,这件事大大不巧了。
自秦舒昏睡,江小侯都看在眼里,陆赜待这一儿一女并不算亲近。女儿便罢了,什么都不知道,叫乳娘嬷嬷养着,连完整话都说不了一句。只这个儿子,视父亲如仇寇,父亲也视儿子如无物,仿佛一对儿冤孽一般了。
有时候,连江小侯这样的下人也觉得珩哥儿可怜,旁的人家,母亲、父亲、祖母,总有一个偏疼,偏他一个都无,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他忍不住道:“小公子不要着急,过不了几日爷便要进宫去随侍,那时候你想来,自然能来看望小姐。”
珩哥儿点点头,脸色有几分高兴起来:“多谢江叔!”又问:“我娘还是老样子么?”
江小侯恭恭敬敬回答,虽然陆赜可以冷待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们这些下人是绝没有这个胆子的:“回小公子的话,新荐来的大夫说夫人脉象看着很好,只什么时候醒,却也没个准话。”
这两年来的大夫这是这样说的,珩哥儿喔一声,又道了一声谢,这才慢慢踱步,往西边临渊园而去,一个人抹黑走了大半截,这才见秦嬷嬷提着灯笼寻来,急得不行:“哥儿去哪儿了,这边暗得很,要是摔了,老奴怎么对得起夫人?”
珩哥儿混不似往日那样话多,只嗯了一声,路过贴水桥面的时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船,轻轻放进湖水里,看它慢慢荡开来。
这样复杂样式的纸船还是从前秦舒教他叠的,现如今他的心事也不对旁人说,要是实在难受了就放一个亲手叠的纸船进湖里。
秦嬷嬷瞧了叹气,心里也难受起来,劝解:“哥儿,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同嬷嬷说说。要是哥儿实在住得不开心,那咱们就回小檀园去,好不好?夫人曾留了一大笔钱给哥儿……”
珩哥儿摇摇头,望着那越荡越远的纸船,问:“嬷嬷,你说,我娘还能醒过来来吗我昨日看医书,见有一本书上倒是也写了从前的先例,只是……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年半载便不成了,药石无灵。”
秦嬷嬷听了几欲落泪:“那些人怎能跟夫人相比,连报恩寺的主持都说夫人是有福之人,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珩哥儿却又摇头,他好似已经飞速地长大了一般:“我有的时候在想,也许对我娘来说,醒不过来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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