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桐花如铃铛,簇成一梢,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往年隔着清明,前盛后衰,今年较为特殊,本以为折柳在寺庙中捎来的那支是始信,花期要延长到四月去,可也正是雨水多,落得也快,短短几番风雨,就已铺满一地。
念起暮春之景总有萧索,桐花疏雨更是殇情,若换做是蕴宁,见此寂寥冷清,估计要动情得落下泪来。镜桐生于此际,十几年来倒是看得开。花落了,便趁着新鲜簪在发间别在耳旁,前些年绣娘还会将花梗织在她的袖口裙边,举手投足一片香气缭绕,十分惹眼。
小婵依言捧了一兜花,尽心尽力地把花瓣擦干,堆成一小座香丘,又去折些细嫩的青柳枝,洗净磨平,一丝不苟地编起花环来。镜桐趴在床边瞧她一双白藕小手快速翻飞,嘴巴抿得紧,模样认真可爱,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抱着花纱被面打起盹。
半梦半醒中明夫人来了又去,穿整套的宫服,鬓角梳得一丝不苟,连坐也坐不得,生怕压皱衣裙有失礼数,只能长长地躬下身子,冰凉柔软的手在镜桐颊边游过。发间的金蝶珠玉步摇被昏黄的灯豆照亮,垂在眼皮间斑驳曳动,振翅欲飞。
“阿菁,阿菁......”
她恍惚听见阿娘的细语,还有折柳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来不及阖起的隙缝中丝丝缕缕地透进。
窸窸的脚步声连着光线一道褪尽,退去门槛外,那里满城的灯火热闹,正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镜桐是被雨水滴落在窗几台阶上的声音吵醒的。说来也怪,伴着狂风骤雨总能睡得格外安稳,雨停风止时,反而蚓窍蝇鸣的动静听得十分清晰。
她睁开眼,身子上倒影着变了形的万字纹,不用推开窗也知道,当空必是月色如洗,一派澄澈宁静的好意象。枕边是一顶簪满花瓣的精致花环,连梗垂落的桐花还称得上鲜嫩,缠在细柳枝上围成一圈,刚好够她戴在发间。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爆竹声,连笑闹和礼乐也能听个隐约。
“真是热闹啊,”她顶着花冠,裹起软裘跪立在榻上。
窗外树摇影动,雨水化开的花香还来不及融进泥土,被乍起的池风卷着一股脑地闯进屋子里。
镜桐紧了紧衣衫,探出半边身子。她想起十四春新话中的第一夜,闺阁小姐窗外的绿藤巧遇仙人一声轻叹,生出灵识,日日赠她一抹新色,看她夹在书中置于案头,由此幸得字灵滋养破开蒙昧,幻作猗猗公子,隔三差五潜入梦中与之相会。
“我有一书,更有一树,若真有桐花化成的精魅,定要比绿藤迷人百倍。”她想着想着笑出声,正要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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