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他的沈昌,根本没有料到,他还能活着。
他窝在外头等着小舟前来找他,等到睡了一觉,依旧没能见着人影,循着林中小路回去,恰见山坡上站着一个男人,背着手看他生长的家轰然倒塌。
那年的他,连走路都还有些摇摇晃晃,却懵懂种下仇恨的种子。
有一邻人见他身影,不知为何没有叫喊,反倒将他藏在家中,让他莫要出声。
等他在破败腐朽的屋子里长到八岁,想要为他熬一锅鸡汤补补身体而上山打猎的好心邻人,被大虎咬了一条腿,被人发现时已奄奄一息。
村里人家将他抬回来,他便将人打发走,从怀里掏出那只让他丧命的山鸡,让他煮了。
“小舟。”他不过四十,却像个五六十的老头一样憔悴,“我想喝一口鸡汤。”
沈妄川避着人,终于迈出那扇门,躲在山中,将鸡汤煮好端回来。
“好了。”
他将鸡汤放在瘸了一条腿,用石子垫起来的木桌上。
缺了两个口的罐子热,就算用草隔着,也将他指尖烫得起了水泡。
沈妄川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表情丝毫不显,只将水泡塞进嘴里咬破,吸走里面的水,再吐出来。
没能等到回答,他伸手去探,才发现邻人睁着一双眼睛,手中摊着一块破布,上面散着仅存的、不足一百的铜板,去了。
他站在床前看邻人,看了许久。
尔后。
他如同当年邻人将外祖他们埋葬一样,在屋子后的山上挖了个坑,用床上满是血的席子卷了,一同埋葬。
邻人或许是不想他被仇恨包围,从未对他提及过当年的事情,又或许,他也一样,觉得两岁的孩子根本记不得什么,又何苦将一生都搭在复仇上。
可对方大概不知,其实沈妄川已经琢磨过来了。
六年静默在黑暗中的日子,让他有足够长的功夫,细细琢磨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意味着什么。
他透过墙上的洞,将每一个人留下的声音、发出的动静、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与动作,都在脑子里反复回忆。
他便是这样长大。
从来,他都知道,从未养育过他一日的父亲,是他的仇人。
——杀害他真正血脉相连至亲的仇人。
真是可笑。
将邻人埋掉后,沈妄川去将小舟的坟挖了,骸骨重新埋葬于别处。
他手中主意笃定,要为外祖、阿娘和小舟复仇。
京城遥遥。
他足足走了三年。
因着沈昌与常年窝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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