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上次看到施光祖的名讳出现在案头上,还是因为夤夜嫖娼犯了宵禁,被巡逻士兵抓了个正着,法司请八议处置——“夺怀柔伯施光祖禄米一年,以挟妓犯夜,为逻卒所执也。”
如今其人看不清形势,抗阻度田,还真是在意料之中。
张宏小心回道:“陛下,怀柔伯禄田应有八百亩,如今据府上管家交代,应在数倍还不止,蓄奴或有数百人往上。”
“其中有些强买强卖,以及欺凌百姓的案子,被县衙找到了口实,正在追查。”
虽然世宗承诺了不再纷扰,但总有别的突破口,达官显贵遵纪守法,无懈可击,那才是天方夜谭。
朱翊钧闻言,不由沉默片刻。
八百亩禄田,可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平日宫里的赏赐,以及这些年跟在大长公主府吃的商行份额,想过富裕日子已经绰绰有余了。
如今来个数倍不止,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朱翊钧随手拂过庭院正中插满香火的炉鼎,扭头看向蒋克谦:“表叔,你们玉田伯府兼田蓄奴么?”
还是那句话,敌我是最难分辨的事。
就拿度田清户这事而言,仅仅第一天看到的冰山一角,就有太监、锦衣卫、外戚、勋贵、寺观纠缠其中,当真可谓是敌众我寡。
历史上张居正主持度田时,当先便是写信回家,让家中清算自家隐田。
第一次清出五百七十余亩,第二次又清出七百二十余亩,都捐给了府衙充公。
多少且不论,就这分了两次上报,显然是家中族人对张居正的吩咐,也扯了不少后腿。
那么,自己身边呢?
想到这些,朱翊钧难免有些感怀,便随口向身边这位东宫旧属,世宗外戚兼锦衣卫近臣问出了这话。
蒋克谦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坦然回道:“陛下,这是勋贵惯例,府中各房要过活,臣也拦不住。”
“不过,臣为家主以后,竭力约束,绝无戕害百姓之举。”
朱翊钧追问:“怎么个约束法?”
蒋克谦斟酌片刻,回道:“陛下,蓄奴虽有,但却是臣找牙行正经购入的流离孤儿,乃至其等年长之后欲要脱籍,两清之后同样也来去自由。”“至于田亩,臣复爵以后,封田八百亩,一亩也未多,只是将四百七十亩下田,与百姓的上田置换了一番,其中的差价,也按市价给付,并未强行买卖。”
朱翊钧摇了摇头。
百姓的自愿,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愿,大多时候都是走投无路下的无奈选择罢了。
但这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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