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次腾的位置实在太多,也轮不到此人为户部侍郎。
所以,出于对范应期能力的不信任,王锡爵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才能一般也无妨,但一定要把自己跟家事管好,免得露了破绽——天下事,不怕敌我分明,就怕你中有我。
范应期正要说话。
两名内臣走到了范应期面前:“范侍郎,陛下有召。”
范应期闻言,下意识朝皇帝的车驾看去,只见前方一僧一道正被人引至皇帝驾前。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皇帝昨夜出过气之后的手尾。
范应期心中有所猜测,朝王锡爵抱拳一礼后,便打马朝皇帝的车驾行去。
到得近处,才看到所谓的一僧一道,乃是原申道人与宏法和尚——这二位至少是北直隶一带佛道两门执牛耳者。
两人气息还有些局促,脖颈处流着汗水,显然是一路赶来,疲于奔命。
看来吓得不清啊。
范应期心中嘲弄,面上却不显,只与两人互相颔首,以示见礼。
正巧这时,皇帝车驾的帘子,突然被两只手掌掀开。
睡眼稀松的朱翊钧,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从车驾里钻了出来。
“陛下。”
“陛下。”
范应期连忙翻身下马,弯腰行礼。
原申道人的腰,弯得更低一些;宏法和尚干脆跪地叩首。
朱翊钧从车驾上跳了下来,伸手掸了掸衣袍:“本说是巡完顺天府之后,找二位上门说理的,没想到两位一大早就寻上来了,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佛祖道尊显兆。”
宏法和尚心中苦涩。
皇帝都开始杀上人了,他们能不来么?
万一这位皇帝怀疑佛门失了恭顺之心,心怀怨怼,那他弘法和尚怕是就要遇到属于自己的宇文邕了。而一旁的原申道人,与皇帝打了几次交道,更加沉着冷静,面对皇帝的调侃,他谄笑着化解道:“陛下便是道尊下凡,与陛下心有灵犀何尝不是道尊显兆。”
朱翊钧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不得不说,虽然结构性压迫不能立竿见影地缓解,但将吃相难看的剥削户先砍死几个,心情还是很舒畅的。
他招了招手,示意三人起身,边走边说。
“朕就开门见山了。”朱翊钧揉着睡得有些酸痛的脖子,开口道,“伱们也不必太过惊惶,僧道修桥铺路、接济百姓,朕从来都看在眼里。”
“只是朕如今见得其中的害群之马干犯戒律,不得不按律处置而已。”
“并非对你们有什么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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