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掀增儿衣衫,杜知县制止,让左右除去增儿的上衣,只见其后背、腹部鞭棍割烫烧等各种伤疤累叠,不堪入目。
增儿咬牙匍匐不动。潘氏哑声道:“别处也有,堂上不便看了。”
谢赋因之前堂审,心中对增儿十分厌恶,此时竟不忍多看这些伤疤,暗想都说长子随母,潘氏身量不算低,尚不知丁小乙是高是矮,但增儿这般豆丁的模样,或与从小被毒打有关。
唉,可恨之人,亦也可怜……世间人与事,皆可叹也……
张屏又肃然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想冒昧向夫人请教。你为什么与丁小乙成亲多年后才杀他。”
潘氏一顿:“张大人这话问的,莫不是嫌我下手太晚?那大人觉得,罪妇什么时候杀他合适?”
张屏道:“在下觉得,夫人并非会行凶之人。”
潘氏扑哧一声,低头捂住嘴,再抬头道:“多谢对罪妇之赞誉。后来我可悔极了,为什么没早弄死了他,多过几天快活日子。老话说得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忍啊忍的,总有忍不了的一天。跟线似的,一直绷着,哪天断了,说不准。”
张屏问:“夫人如何杀的丁小乙?”
潘氏道:“下毒啊。跟我杀那姓散的一个样。”
张屏再问:“什么毒?”
潘氏道:“我说家里闹耗子,市集上买的药。我记得,卖药的那人板车前挂了几只半人长的大耗子,我想这药肯定有劲,好用。果然买对了。两包就让丁小乙归西了。”
张屏问:“夫人把药下在何处?怎么让丁小乙服下?”
潘氏道:“下在酒里的,丁小乙爱喝补酒,我帮他熬,补酒本有药味,我又加了好多冰糖。他一点没发觉里面有毒。”
张屏道:“耗子药配方,大同小异,死者或口吐白沫,口唇乌焦,或眼鼻流血,表征十分明显。经验老道之医者仵作,一看即知。夫人说之后衙门派人验过尸体,你如何蒙混过去?”
潘氏道:“我把他收拾干净了呗,我给他口鼻里灌水涮过,脸洗好,拾掇得齐齐整整,见到的人都以为他是寿终正寝含笑而逝。原本他喝了酒稀里糊涂的,也没挣扎几下,挺好收拾。”
张屏再问:“那天或那天之前丁小乙做了什么,令夫人下决心行凶?”
潘氏慢悠悠道:“唉,隔了这么多年,着实记不太清了。他……应该也没做什么。约莫是吃酒,骂街,打我吧。我挨着打时想,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了?丁小乙除了那点先天不足之外,身子骨好得很,他爹有痨病,他都没被传上。成天吃喝不做活,随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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