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明明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却永远有着少女的纯净、矜持、单薄脆弱。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是在林美人的清辉殿——他当时便觉得,一整天的乏腻、燥热全解去了,真是好一树白花开在自己面前,何等皎洁庄重!
还有素娥第一次侍寝时,她是那样冰冷,他看来既像是冷雨风吹下的花,又像是一只玉石雕成的顽器。他当时沉溺于那样异样的美里,感叹‘尤物惑人’...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其实一切早有显现。
她的冰冷沉默不是生性那样,也不是初次承宠,应对不来...她就是冰冷沉默,没有一点点情意。
真正让郭敞不愿意承认的是,他都看清了,依旧会接着想她。想他们相处种种,想他们情浓时分——他忽然无比明确地意识到,她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了,要割舍下她,非得血肉模糊不可...而且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宫宴有散时,又过了几日。素娥正在练习书法,出去办事的席玫瑰,心神不定地回来,素娥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总不会是外头不懂事的宫人,惹了你这个小祖宗?我想着,便是我如今不那么得意了,一般人也不敢触嫔位娘娘身边大宫女的霉头罢?”
“不,不是...”席玫瑰连忙否定。
素娥对下很和气,不见得是手多松泛,放赏放得多,而是那种把人当人,甚至当和自己一样的人的天然态度。她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在旁人看来实在是太扎眼了!但素娥对宫人和气归和气,却十分禁着她们在外行动出格,要求他们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一方面是素娥自己不会仗势欺人,自然也不会想着自己身边的人仗势欺人。另外,也是她为身边这些宫人好,真要是习惯了作威作福,在这宫廷里才是‘取死之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花无百日红的,一旦她这个做娘娘的情形不如前了,以前出的格都是要还回来的。
所以玉殿上下倒也习惯了出了殿门就低调,只要人家不是故意欺负,他们也从不会在意一些小细节。而如今官家是不肯见素娥了,但下头的人只当是正常的宠妃渐渐不如前,优待是少了,可也不至于就明堂正道欺负人。
也做不到!毕竟素娥是嫔呢,一个嫔位娘娘真要较真,哪里真能抵挡了!
席玫瑰低声道:“娘娘...方才出门,有个小宫女传了一句信儿给奴婢,说是福宁殿里刘大人的话——叫娘娘别与官家僵着了,官家早想着娘娘了,只要娘娘给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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