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定片刻。
他提笔欲写什么,却又放下——不行,他不能再去找那个人,但他无法停止,因为那个人有那种眼神,和师父一样的眼神。那不是善良、聪明、温柔或类似的眼神,而是在他自己都还没形成思绪之前就能读出他心思的眼神。那眼神看见真实的他,却仍然喜欢他。
师父已经走了快十年了,他也熬出头了,从破旧的、总是充斥着汗味和尿骚味的耳房里,到现在这个雕梁画栋总是熏着昂贵香料的房间中,差地别,他却觉得自己只是从囚室搬到了监狱围场。他是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的?什么红角儿,他分明是被豢养的暗娼。
他曾是渔民的儿子,从到大,他从未否认过对这个身份的厌恶,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姐们总觉得平民的生活有多么平淡温馨,没有勾心斗角......平淡是挺平淡的,但温馨?算了吧,争食、挨打样样不缺。什么宁愿生在寻常百姓家,这种话之前,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以前吃的那些一碟就够寻常百姓劳作一年的点心从嗓子眼里抠出来、把那些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肉从身上挖下来?无病呻吟,虚伪做作的恶心。
他是不是个没心肝的人呢?纪晓棽想,也许是的吧,因为在知道那对生下他的卑贱的渔民夫妇在暴雨中身亡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释然——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了,没人能从道德上打压他,无论他之后做出什么事都可以算在“逼不得已”这四个字身上。他连夜收拾包袱离开,谁要管那些只会嚎啕大哭,除了吃就是拉的弟妹?他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他要摆脱噩梦、罪恶感和鱼腥味,他要活的像个上等人。
虽然非常瞧不起上等饶无病呻吟,但既然他们喜欢那个调调,他就去学。纪晓棽从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他继承了母亲浅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周围有一圈极亮的光晕,哪怕他蓬头垢面都无法影响这对亮得使人晕眩的眼睛。而在收拾干净、换上戏服后,它们带来的更是事半功倍的效果。撒娇、调情、媚笑、操控、谎、啜泣......他样样做得来,就像他不理解师父为什么不肯张开腿一样,师父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轻易打开自己的腿,自然地就像呼吸一样。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会感到厌倦!
去穿堂唱戏有什么前途!那些穷鬼浑身上下掏不出一两银子,而他对着达官贵人张一次腿的价格换成碎银子能砸死他们。但坐在那些大腹便便、垂垂老矣的男人身上演戏实在是太辛苦了——唱戏都没那么辛苦。
“这样下去不行,”班主在某次送走一位客饶时候跟他:“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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